A知道某些時刻她是旁人眼中某種驚艷的存在。當穿著深藍色制服裙以及用綠色繡線繡著校徽的黃色背心走向公車站，皮鞋跟輕輕敲擊路面，她能感覺到旁人的目光。她享受那種目光。

搭公車回家是一件無聊的事情。A把耳機拿出來，任由英文雜誌內容在耳邊流動，目光落在窗外飛馳而過的樹木。五點的陽光並不刺眼，金黃金黃的，她喜歡像這樣的陽光。

她是家住最偏遠的，同校的都已經下車了。民眾陸續上車又下車，偶爾有人向A瞥來一眼。A知道那是什麼樣的目光：讀第一志願哇。在那個鄉下的地方，讀第一志願的學生屈指可數，她是其中唯一的女生。

真好，這種感覺。在學校裡她的成績也是數一數二，和其它進了第一志願卻吊車尾的不同。她那樣厲害，理所應當享受這樣崇拜、豔羨的目光。

夕陽漸漸落到地平線下，天已經暗了。走下公車時風有點涼，A把制服大衣穿上。她向來不能理解那些爭取不穿制服的人，多少人想穿這身制服卻穿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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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點，公車上除了A和另一個女生外沒有其它人。平時只會有A，偶爾司機會和她聊天，但今天司機的關注點卻不在她身上。

「你們學校的成績也很好欸，完全不輸第一志願。」司機對那女生說。

那女生穿的也是制服，A認出是學校附近的一所私校，以昂貴的學費和不輸第一志願的榜單聞名。就連制服看起來都充滿了貴族學校的高傲——白色西裝外套、深藍色背心、藍白格子裙，就連看起來常見的紅色領結，材質也比其它學校看起來高貴許多。

A看了一眼身上的制服。她還是喜歡，但這個紅色領結，和那女生身上的紅色領結終究不一樣。

放學時那女生也搭公車，A一上車就看到她了。放學時人多，那女生是站著的。好高，至少一百七十五。A踮了踮腳尖，她只有一百六十五。

一連幾天，那女生都搭公車上放學。隔著英文雜誌聽力音檔，A能聽見有人議論那女生——好高呀，身高一七五真好！讀那所高中啊，家裡一定很有錢。

A把音量調得大聲一點。真是的，都有錢讀私立高中了，為什麼還要搭公車啊。

今天的夕陽實在太亮了。A想。